北方的四月,春心还是倦动的。风且凉着,让春也把个钟情难为,于是,那春的一笑而灿迟迟未现。四月,眼见着北方的春还在费神细细斟颜酌色,我却只念世间的彼端,那里有一处定是早早芳菲无歇。
而那一个地方,那一片天空下,那一座庭院里,那一扇小窗处,那一列书架旁,不知是否还挂着那年那个旧时的帆布包,松松大大的,像极了我那时随意的游荡。
我曾携着它,看蓝天、白云、雪峰之巅,持净脸澈眸,将爱超度。它挽着我,看彩色的度母、燃点的红烛,脚步未嫁,心却归宁。
那一座院落的门前,有苍痕清晰的石阶,有正芳菲的花草和爬上旧木窗棂的郁韧藤蔓。这花粉这叶绿做仰颈伸首的努力,好象只为够上那檐下的红绸与竹篾的风灯,再试试有没有机会与精致刻纹的瓦檐争目光之宠。就是这样一场初见的热闹,把我那一次原本的无意造访,热烘成日后每每的叹息值得。
那时站在那院中,抬头就可见晴蓝的天,像被相围的屋顶高高支起的丝幔帐,云是那帐顶疏密不一的白色精绣,而我的目光是马良的神笔,一个微转,一簇游走的鲜活。那时,我把心铺在青瓦之上,闲闲晒着天空的落章。
有时候,行走只因某一句并非誓言的碎碎念。我没有虔诚的誓言,却跟从着石垒的墙,墙边的花,竟走近寺前,与佛缘遇见。有通透的人说,尘亦是佛,佛亦是尘。所以,这凡尘不知名的小花,也可作一路抵佛的莲,所以,清风吹送,它依然笑成朵朵凡俗模样。
寺间有绛红花,花开的背景是阖目的青石佛颜,瞧上一眼,便觉这一景竟足以囊括红尘万丈不得说的因果。世间那些愿如花绛红,却喂着鹤顶红般执念的丹毒,而尘缘总是一色沉静如照镜,当结局落底的时候,我们才知,一生也不过就是要留住最初那抹单纯里的一笑梢头红靥。
寺间有度母彩印在木板门上,那扇可开可阖的门,大抵是人们生了敬拜的心便落了锁,伫立成为一处光影之下的婆娑。度母的慈念便驻在那里,不掩尘里,不推尘外。
我常常说,寂静欢喜。那时寺间,处处皆是。看燃着红烛的经堂,看垂挂纱缦的僧房,看檀香轻缭,看眼前禅僧,寂静踏芒,欢喜执杖。烛身是寂静的,烛心却欢喜而小跃;僧房寂静得连纱缦都是无风无拂的,却是轩窗外的花开做了欢喜的梵唱;檀香是寂静的,蕙烟轻袅却把欢喜弹指在鼻息;禅僧是寂静的,可是,他捻珠持掌的笑容,似在告诉世人,因慈悲而无上欢喜。
寺间有一块寻常石,刻着温婉的佛手,妙指拈莲,佛手鎏金色,莲却红如入火。站在石旁听到寺间檐下的铜制风铃声,侧头看见风铃下悬着许多木牌,上面写满各式的祈语。那一刻听那铃声更像佛陀拈花的无声而笑,祈语的木板轻撞着,像世人的诵经。这样的世间,多好,有慈悲的佛心,也,宽容祈念太多的泥身。
那一年离开前,我曾站在墙头做最高远的俯瞰,蓝天白云疾走之下,是吹不散的百年城郭,倾不颓的千年青瓦。天地间,屋宇若微尘,顿觉世间的轮回都被比得太轻太轻,轻到拾不起来。所以,时光忽明忽暗里,我们注定要经历那些一次次无法成像的擦肩。
我离开的时候,房前那朵垂颈的红色灯笼花做了一茎与我告别的离枝,那微微低垂的样子,我不知它是害羞还是轻忧,反正,就是没抬起它的如眸花丝。我喜欢这样的告别,不言不语,静默里含尽千江万川的诉不尽与道不得。
所以,我至今不忘,那年的四月,人在丽江,芳菲里忽忽避世,剪春中浅浅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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