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中介与“黄牛” 和陪读家长们坐在一起的男子费佳,是这些家长们的房东。 他有点胖,左手戴着一条粗金链子,他是毛坦厂镇原住民,房子就在学校东侧围墙外,这十来年,他把家里的三层楼房隔成二十多间用于出租,每年都有稳定可观的收入。 年轻时,费佳曾在江浙一带打工,那时毛坦厂中学的名声和规模还远不如今,陪读家长寥寥无几,“一间房子每月就租三百块钱。” 随着毛坦厂中学的兴起,越来越多的学生被送往与费佳家一墙之隔、连教室窗户上都装着铁栏杆的中学。 陪读家长随之而来,房租逐年上涨,特别是距离学校较近的房源。 “四五年前,每间房子每年(十个月)租金普遍都在一万二三。但这几年镇上开发了新小区,我们每间房租每年要跌两三千块钱。” 即便如此,费佳依旧有着独特的自豪感,他绘声绘色地讲述毛坦厂中学的历史,并有些夸张地告诉外人:“我们这里的租房市场和菜价跟北上广一样。” 这是当地人最普遍的谋生方式——学校周边步行距离在半小时左右的房子,都被隔成每间二十平方左右的单间。根据距离远近、房间大小、是否带独立卫生间等因素,浮动价格。而沿途每条街道上都喷绘着租房、全托陪读辅导的联系电话,就连毛坦厂中学老大门保安室的窗户上,都贴着出租信息。 六安人周元就是费佳口中那个“新小区”的租房中介,他的中介店在毛坦厂中学东门外,店内摆着三张麻将桌,墙上悬挂着镇上最高档小区的房屋结构图以及房源出租量。房租价格从每年一万到三万不等。 周元说,租房生意越来越难做。目前周边小区里已无可租房源。 除此之外,周元似乎还有另一个副业——他告诉记者,自己手机里就有毛坦厂中学校长、主任的电话,如果有人要入学,他只需打个电话,根本不用找“黄牛”。 与周元的中介店相隔不远的一家“精英托管中心”,老板来自广东。他自称,有数位亲戚在校执教,不论是联系入学、择班择师,都没问题,“只要你在我这里租房就可以了,每年两万六,所有事情我搞定。” 一些家长说,数年前,如果有外地学生想要入读毛坦厂中学,很多人还得找“黄牛”,花一两万元“介绍费”。并且“黄牛”都是半公开的,每当开学就在校门附近招揽生意,后来随着毛坦厂中学放开招生,才少起来。 而对于外界“黄牛”收取中介费,毛坦厂中学办公室一位工作人员也表示,毛坦厂中学对转学和复读考生都是不收任何额外费用的,对校外“黄牛”情况并不了解。 小吃摊和学生们的“快闪” “这些年,做生意的越来越多,生意也越来越难做。”毛坦厂中学东门外,不少店铺的老板都这样说,他们有的已在这里经营十余年,“只有卖小吃的,生意一直好。” 毛坦厂中学的学生们会在中午十一点半、傍晚五点多以及半夜十一点左右休息或放学。整个镇子的作息,几乎也踩着这几个时间点。 放学时间,几个校门外的快餐铺、小吃摊和饭馆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尽可能多地准备好给学生带走的食物。准备得越好、动作越快,生意越好。 放学前半小时,骤然间,校门周边的每条街道都油烟弥漫,燃气灶的火焰声、热油的滋啦声和铁勺碰击锅底的金属声混合交响,老板和伙计们同时上阵,要不了一刻钟,原本空荡荡的台面上很快就摆满了各色盖浇饭、炒面、包子煎饼、烧烤馄饨…… 学校的放学铃声,是让这个小镇活起来的信号。商家们一边吆喝一边出餐,唯恐错过生意。 一拨拨学生走出校门,原本冷清的街道上,很快摩肩接踵,留给学生的时间也不多。面对摊贩们琳琅满目的快餐,很多学生们三俩成群地聚到食摊前面,挑选、付钱、取食、站在路边吃完,一气呵成。 “每天都是稳定的现钱进账,比干别的强点。”熟练地拌好最后一碗凉面,递给一名着急回校的学生后,一位面档老板这样对记者说。 匆匆出校门的学生们解决完吃饭问题,匆匆返回学校,顶多匀出十几分钟,到校门外的淘宝代购店里,网购点日用品——毛坦厂没有网吧,学校也不允许学生带手机,于是催生了在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淘宝代购店。店里有十几台电脑,只有浏览器、淘宝网和京东购物。每代购一笔,学生要付给店家五元钱。 这场喧嚣从开始到高潮再到落幕,不过四十分钟。学生们转身离开,商家们收拾利索,街道再度平静,等待下一次放学。 日复一日,如同一场每天都会上演的快闪。 年复一年,铁打的毛坦厂,流水的考生。 本报特派记者 黄小星 陈伟斌 文/摄 发自安徽 原标题:铁打的毛坦厂,流水的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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