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恩恰似蔷薇水,滴在绮罗到死香---
无论他不负那东昏侯的名号,到底有多昏,无论她的恣意胡为到底多没底线,都随正史野史去编排吧。当他为她止了始乱终弃的步,当“玉奴终不负东昏”,不得不承认,这世间太多人所言的爱,竟在这一对少年爱人面前,倍感羞惭。
你不得不相信,有些人,就是命定的,命定的遇见,而后命定的成为唯一。她,出身市井,又沦为不知代号要排到多少位的歌伎,他,人人之上,身畔弱水三千不止,可是,遇上了,从此,再不论身份,再无旁人。
他不会把爱人常挂嘴上,但他会爱到宠溺。出身市井是吧,我不在意,这世间有什么是我玩不得的,咱就弄个市井玩玩儿,关键这玩儿的地点,是在王宫里。眼见着他把她溺惯成后宫的横扫千军,又拥趸为欺行霸市,而他,愿跟在她身后屁颠屁颠儿地睥睨蟹行亦愿为她成为自古以来第一个以她为原则的城管。三千宠爱太少了,他多想再从心上挤出来点儿来,都负于她身上,所以,他愿为她屠肉,愿纵她在一旁酤酒,这关旁人什么事儿,爱就一句话:我的眼里只有你。
人们总是自以为是,甚至是在别人的爱里。所以,歌谣,传说,道的都是对他们爱的嗤笑,文字言语全是不屑。直到这对爱人终于堕了尘埃的道儿,尘世间到处洋溢着拍手称快。可是,就爱而言,又有哪一个男子及得上那个止步于十九岁的少年?又有哪一个女子能够有她相随的决绝,以花样的生命和容颜回报他的拳拳给付?
十九岁那年,刚开始,宫墙外,他还骑着马,跟在她舒适而坐卧可躺的轿子后头,四处游走。宫墙内,他依然和她厮守在麝香粉刷的宫殿里,扶她光着柔弱无骨的小脚走在他命人用黄金凿成的莲花地砖上,细细赏析何为步步生莲。可是,不知怎么地,后来就变成了喊杀震天。十九岁的生命,止于那年,那年,我们都还是不懂江山社稷不理世道沧桑的任性少年,可是,幸好,我曾在狂恣无边的生命中,与你相遇。
她很少对他说,爱人,我将爱你如何如何。或许因为他的宠溺淹了她的表白,所以,没有人知道,当他捞起她,把卑贱当个球儿一样踢飞,然后再赐她心头宝之神位时,他便是她全全儿的爱人,若是尘埃,那这世间也只有她与他这两粒,其他的,连背景都不算。所以,那些自以为是的世人,谁也不会想到,她会追他而去,且毫不迟疑。其实,这愚昧的世人啊,那也不叫忠贞追随,因为,我们是同根之株,不过是我们不喜欢这尘世的戕伐了,换个地方生长而已。
爱人,这一世,我们被少年所拘,被世情所戏,就像那黄金刻凿的莲花,躲不过被时光贩卖。那么,换一世吧,我生在水畔,你只着青衫,看我单衫杏子红双鬓雏鸦色向你划水而来,舟轻楫小,只见一步一生莲。我带着莲香唤:萧宝卷。你携熟悉的麝香一声传来:潘玉儿。这一次遇,仍是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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