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脑海里一直闪过这样的情景,我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提着相机沿途不断地拍摄,尽管是日落以后的雨天,然而更增加了风景的流光溢彩。我知道等我回去后,我会将这些漂亮的相片一张张地发给琳。琳就是我网上认识的珠海女孩。
在风景旖旎的珠海情侣路,素未谋面的我们只是网上与电话里她都和我介绍了好几遍珠海的情况,最让我感动的是,当我在旅途中,她居然驾驶着自己的蓝色轿车一路跟着我们的旅游大巴,我们车并车的行驶在情侣路,有时会有彼此目光相接的会心一笑,没有语言,只有汽车喇叭诉衷肠。记得那时我激动的心情溢于言表,当即给她发了一条短信:亲爱的,我爱你!我愿意在这里,陪你慢慢老去……
往后的旅途时光我是愉悦的,我想我会一直珍惜她,我会将自己的诺言变成最永久的誓言……忽然间一阵地转天旋,大巴士似乎翻了几个筋斗,全车的人大多数头重脚轻头下脚上的做了不规则运动,伴着雨中几道微弱的闪电,世界忽明忽暗。我眼前一黑,觉得一阵的胸闷与压迫感,接下来的事情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到我醒来的时候,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我眼前出现的就是白色基调。墙是白的,天花板是白的,着装的人是白色的,自己的床单也是白色的。但是我没有医院的概念,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彻底失忆了。
似乎有个白衣白帽女子一直在和我说话,有时候我也和她说说话,我的脑海记忆停留在蜿蜒着大海的那条情侣路,偶有海风吹过,掀起海上波澜的涛水,海鸥掠过发出阵阵低吟。碧蓝的天空,碧蓝的海,清澈的路面。那画面美的窒息。
后来在她的悉心照料下,我变得渐渐好转,慢慢地可以辨人识物了。有一次面对着病床前的一对老人,当我叫起了“爸爸”“妈妈”。那白衣白帽的女子见状后,因为高兴,兴奋地跳了起来。这位女大夫后来成了我的妻子----芳。广州脑神经内科主任医师。在我康复的那段日子里,她带着我去过玉龙雪山;去过纠缠爱恨情仇的杭州西湖,到过断桥;后来还一起去了峨眉山,走过百级石梯上到金顶,在栈道上锁住了同心锁。奋力把钥匙扔进万丈深渊……
婚后的某一天,芳对我说起,我那次事故真是惊险,那次是下雨,因为视线不好加上山上有些小滑坡,路上很泥泞。我们的旅游大巴坠下山了。一车四十多人有死有伤,没几个安然无恙。我就是这伤者中的一个。我的思绪再一次地被带进那个场景。尽管我努力去回忆,换来的却是一阵的龟裂的头疼,我总觉得记忆的深处,少了某个人的影子。
“我受伤期间,有多少人来看过我啊?”我问道。
“当然很多了,你的亲戚长辈都到了,还有一些我也不认识的朋友。”芳说道,“但是最奇怪的是,我的闺蜜也来了。你知道吗,她可是个很好的人,自打小时候我们就是朋友,大学毕业后,我来广州发展,而她依然呆在珠海。”
芳顿了顿又说道:“她走进病房的时候,我吃了一惊,可她看上去比我更吃惊。那时你坐在病床上紧紧抓着我的手,嘴里说着,'亲爱的,我爱你!我愿意在这里,陪你慢慢老去'。你的眸子是如此的深情,你长的又是那样的帅气。你一直和我重复着情侣路的见闻,可我爱听,百听不厌。”说到这里芳不好意思咯咯笑了起来。
芳继续说道,”我招呼我闺蜜先坐下。跟她聊了会家常,说这次事故住进这家医院的人好多,问她要看望的那个朋友叫啥名字,可以帮她查查。“她说没关系,或许她那朋友并不一定受伤,也或许并不一定住在这家医院。之后她就说在广州有点别的事情,先走了。并意味深长地让我好好把握幸福……我看到芳微微闭着眼睛,仿佛一直陶醉在幸福里。可我心里一直有股异样的感觉。芳似乎对好友的回忆意犹未尽,从书柜里找出一本陈旧的相集。
芳指着她和另一个女孩的中学合影照片,说她旁边那个女孩就是闺蜜——琳。
当我一眼瞥见照片上的琳,瞬间,我的五脏六腑似乎在翻江倒海,过去发生的一幕幕仿佛天上的极光一样,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我日日夜夜思念的是谁?我夜不能寐食之无味是为了谁?我歇斯底里无以复加的回忆是为了谁?都是为了琳。。琳在哪里?琳就在妻子合影的相片里。我满脑子嗡嗡地想起蓝色轿车的发动机轰鸣声和喇叭的声音。
芳看见我吃惊又有点喘气的样子,温柔地说道:"你累了吧,早点休息吧。琳上个月发了短信给我,说去巴黎公干了,也没说什么时候回来……临别居然也不和我来聚聚,真不像她的为人。"
因为考虑到我的伤情并未完全康复,婚后的这几个月我并不和芳同室而寝,她径自去她自己房间休息了。这晚,我带着耳机,反复听那首《此情可待》。
”wherever you go
whatever you do
i will be right here waiting for you “
我不由自主,鬼使神差地找了一张白纸,在上面写道:”亲爱的,在你熟睡的时候,我已默默离开你。亲爱的,我会在你的额头留下最后一个吻……“
我行将离开卧室离开这个家的时候,忽然无比留恋的回头一撇,只见皓月当空,一米月光洒在窗前的书桌上。那桌上放着一封信。
信的封面上留字:离婚协议书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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