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的额头,簪着一丛菊花来了---
他,无所感动,无所怅惘;只在水渠畔,一天天抽取红花.红花的香味蒙蒙的,木木的,闻起来不错的.他沿着堤埂,那只秋天里白得像一堆雪的奶山羊,望着草的眼神,使他想起了去世二十多年的老伴,那时她和山羊一样,没有感情地,木木地,蒙蒙地,像一方水土的红花一样望着他,和他们的孩子____就那样望着,魂已经走远,还那样望着
孩子们的哭声仿佛此刻飞来飞去的蜜蜂,从呜呜的风声里,时断时续地传来,本来哭天抢地很响的,那时他也哭得很响,只是已经三四年了,他的耳朵里已经不间断地响起了风声,一开始,他以为要变天,就三番五次地披衣到院子里看看,甚至有几回把晾在帆布上的红花,都收进了厨房里,可是到后来,真起风时却又往往疏忽了院落里晾晒的香豆子,蘑菇,辣椒丝----
眼睛也不好使了,他向来不会糟蹋土地上长出来的任何东西,糟蹋不得地,这像宗教一样盘踞在脑海里的思想,往往被逢年过节所张贴的大红匾额表达出来,耕读传家,勤俭持家,既有重复,又有联系,就像庄稼人的活计,重沓沓,落沓沓,但又顺着二十四节气排了开来,像自己一年四季眼睛里看到的房前屋后,地头地尾,木木地,蒙蒙地消逝,又蒙蒙地,木木地出现.
他感觉到,他的结满老茧的几个手指,嚓___一声,是那样的细碎清亮地响了一下,红花的秀发似的花蕊和花瓣,就被他抽取出来了,似乎,花蕊,花瓣落在一潭飞溅着杨花白梅似的水雾的碧波里的情景,他都感到了呀,那时,他的她,像水雾般的,棉花糖般的,在他们的孩子们中间时,他们笑得像此刻清风中的燕子,那样自由,幸福,轻捷,响亮---
她走了,好多年了,孩子们也一个个长大成人了,他也眼花了,耳聋了,也只能木木地,蒙蒙地,想起她的一切.
他,已经干不动田里的任何活计了,他常常自言自语,活计,伙计,老活计,老伙计.只有他自己蒙蒙地,木木地自言自语,自知自觉,把活计当伙计,把伙计当活计.
他总要在地头地尾,埂畔堤旁,种上香豆子,种上红花,他总要趁着秋天的蒙蒙细雨,采摘许多蘑菇,这一切,是他的雪白的一团奶山羊一样的她,在那些甜得像棉花糖一样的日子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他做着做着,就仿佛是清风中的燕子,那样自由,幸福,轻捷,响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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