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与相识,其实极为简单,我停在那门槛处,恰看到你的扑飞。你是一只蝶,踏着心思的花梢,把晴好或轻忧的纹理细啄,不管四季,不喧不嚷。
我还是喜欢把女子爱成一朵莲,于是,当你笑着近得身来,轻衫水袖微拂,我把那场相遇看成是两株含苞的小荷。花瓣紧紧的聚拢着,亮彩的心事被轻绿的花萼包裹着,微露欣喜的酡红,紧致的妆容像我们束挽得净爽的青丝,并肩而立,青绿未熟的浅浅甜蜜。
相遇,在这一塘洗笔的墨池里。因而,我们愿以墨色相担,墨迹如莲,散着浅香,时而顿立时而袅袅行走,章章页页间,不歇不停。我们愿双手握一卷,卷内字字有豆蔻女子的翘首微颔,也有长大的姿颜,只是,我们偏不许沧桑。我们愿漫笺皆是并肩踏足,仰看穿越千年的故事如书园的古苍,在树影婆娑间,打造自己的心事金色澄亮。
这寂静的性子,让我很少与你一同在这田陌间冲荡笑语灵秀,但还是会在你的墨香里,听着那些时光的歌谣,歌谣唱的是我们驻留的身影,是我们形如尘沙,却仍字里娉婷叩拜,是那些香,一如佛前檀一如池中菡萏,是我们眸间流转,相视而顾,是软红里的不孤而笑。
红尘深重啊,可是,仍喜欢这红尘,因为我们有相知。与你相知,当是莲正开时候,开成端庄模样,盛放之下亦有微微的收拢,因为怕怒放,而把相知一点点遗漏。我们早去了年少时的轻红,仍有淡粉的颊靥,在脸畔的青丝顺滑如瓣上纹络,疏垂之下,有相敬的庄重,也会偶尔把相视的调皮来遮挡。
相知的这盏明灯,也只适合在携手的扁舟里轻划这一池墨塘,暗夜中朵朵粉莲,像我们在墨色里膜拜的通透。舟缓缓滑行,莲花朵朵过,我们在笑容闪现里,寻找步步生莲的情致。
我想告诉你呀,当时光越来越长,若我与你疏,我一定是去为你折那枝莲蓬去了,让你看它揣静净莲子,看它担着岁月的熬煮,成为插入梅甁的清供。若我与你近,我将拽着你的墨底吟唱不放,追着韵脚要它像苍耳沾衣,再拾起它的余音绕园飞。
总是不提不念世间的相离,因为一径认为那是别人的末篇,却不会成为我们的注释。别人的相离,最后都会成为什么模样呢,是容颜老去不堪看,是遥遥两岸偏等不来萍渡之舟,是凿出一界石碑,从此谁也不肯越境?我比较喜欢植菩提,树叶晶亮沙沙时,一叶执著一叶无著的数,数来数去,就数得忘记了,唯剩下避暑去寒的微笑。拉你的手坐在菩提树下,怎么唱也唱不出一折相离。
我听到一声声祝福,在跟着你走,我这嗓子也唱不出个别样的曲儿来,那就墨字里点绣吧,绣给你一朵莲花,取名叫相遇,再蜿蜒的缝制满绣的蝶纹。你把它看作是素帕也好,是织锦也罢,反正它兜捧着那个属于你的日子,殷殷以墨色相告:相遇的左手写难得,右手写的是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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