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将百里香压入箱底
那夏在江南,和她对坐,喝着餐前的一种草茶。我问她那草的名字,她说不知道,只是一种野生的草。又过了几个夏后,我忽然竟看到了那夏的草,原来,那草叫百里香。
人生,从来都是在最后才公布答案,就如那夏她的记忆里没有那草的名字,而今我的生命里也再没有她那时的笑容。早有预言啊,只是我们都没有先知般的觉醒。
百里香,长长的茎,小小的叶,像她,小小的身躯,却能将那时给我的温暖长长的供养。那时她笑,就像并不烫嘴的开水里浸着的百里香,看一眼,饮一口,胸膛里流过的全是微甜的阳光,携着疗我尘疾的药香。那天看到一句话,一眼便爱上:那人的笑像冬日暖阳,一照倾城。我心间那座微小的城,曾经在她熨帖的笑容里,连个黑暗的死角都不藏。
我们并不是走着走着,就丢了。她一直都在,遥远,或是很近。可是,时光像行刑的手,斩断了那些相掺相间的共有,只余各自独行的倔强,她入花开鸟鸣的森林,我依然在时而边塞风的隘口。
百里香,沏泡成茶或是在厨间做肉味里的烹调,都是极好的材料。我详看过它的资料,就如我曾经那样熟悉过她。可是,我从不向人讲,我认识百里香,我遇到过百里香般的她。她的消息我删除掉,她的电话我用个符号代替着放在通讯录的最后面,轻易翻不到。
那夏的百里香茶,是我再不曾翻动的胃底藏,那三年里的她,牢牢折压在记忆的箱底。
2.谁来饮这杯薄荷茶
自认笑起来很灿烂,可是,那个他在见到一张我不笑的照片时说,凉薄,像薄荷。这人应当去给人卜卦算命的,呵,当真是铁口直断。当我一笑为人善解风意一笑为人善解雨结的时候,身间流淌着的皆是自己凉薄的气息。
其实,命运有时像古罗马的斗兽场,而凉薄的人不得不变成斯巴达克,即使身轻只如薄荷。于是,薄荷越是被采摘越是长得茂盛,而我,哪怕渐渐行来已人烟稀少,眸光依然那年青色,罗布泊姿态的心啊,即使干涸,依然专注聆听清凉无奢。
有人愤怒时,我在一旁,静静倾听;有人恐惧时,我在一旁,轻轻细语;有人疲惫时,我在一旁,微笑递上;有人沮丧时,我在一旁,接过叹息。想起那些时光,原来,我真的是一枚薄荷,在别人的眼前看鼻端嗅,每每梳理别人的杂乱无章。
可是,这一枚薄荷却从来投不进天涯的盏,因为天涯那端的某人,不想清心,亦不想太过明目,所以,他不爱凉凉又不晓得泛甜意的薄荷茶。
3.迷迭香的笑窝
我没遇上她,是她寻上我,至今我没告诉她,我有多感激她的叩门而来。她的名字有莲字,每次轻轻来轻轻走过,我常觉得她人亦是带着莲香的。
我是淡凉的人,少与人热切。可是,她的问候,她的身影,疏疏的却仍揣着最初的温度,那温度把莲香烘成了迷迭香。再不是一朵莲开,而是一枚叶便是一处松香,一株草,一片松海,春夏秋冬,我在那疏疏的声音里仍然可以听涛,像她在告诉我,我不寂寞。
在她的行走无声中,我仍能够听到她的隐忧,我不能随便伸出手去当个采莲者,我更无膳祖之手在烟火厨事里采撷迷迭香。所以,我不是她载忧的舟,亦不是那个能为她巧布余生欢席的黄蓉。
可是,我可以沉在墨里,随她的香而逐流,我亦可以做老实的郭靖,让那些讨巧的文字来做黄蓉,然后,我可以为那擅厨的老婆摆碟搁盘,横折为盘,她可以撒入自己的净净莲香,撇捺为碟,她可以调进烟火迷迭香。
下次,如遇她莲步而来,衣袂间仍飘那渐近的迷迭香,我会对她说,露一下莲齿来瞧瞧,捎带让我见见迷迭香般的笑窝。
4.甜罗勒,像她一样
有时,会捡着过去的记忆想她,想她还是不是像那时一样活泼泼晴亮亮地笑,笑得感觉花枝尽颤般。我总以为,她像她的名字一样,是一株牡丹。躲过那些纷杂杂的花开之地久了,反而鼻息间全养成了厨娘的嗅觉,于是觉得,她像甜罗勒。
甜罗勒,叶片娇嫩,宽大,就像她在眼前,那般丰满那般娇俏的笑,就连甜罗勒那微皱的模样都像她,像她调皮或者小小抱歉时的微微蹙鼻。
我总难忘她的芬芳,牡丹时芬芳,甜罗勒时依然芬芳,芬芳总能吸引我,因为那芬芳的佳人像甜食,而我是如此不能戒忌的嗜甜。芬芳倒也罢了,偏她的笑又那样轻软窝心的香甜,真真是把甜罗勒的味道全然占尽。
甜罗勒常在盘碟中搭起肴间浪漫的气息,那么她呢,那已与我离得很远很远甚至无迹的她呢,是否依然在那无涯里搭建着自己的浪漫,是否那一直未完工的浪漫里依然只住着她看似完好的笑?
我多希望我时而想起她时的拥趸心思能促我成为大厨,炊灶间,做出一道最朴实最相宜的菜,把甜罗勒掺在里面。
5.总如初见,离我最近的金不换
我会时常看看她的照片,梳得光洁的发,露着舒朗的额头,笑容灿烂,整个人都沐在阳光里。忘了何时何地相遇的,感知的时候,她就在那里已经很久。我始终相信,喜欢毕竟需要理由。就如我喜欢她,因她相伴,因她相看,也因她知怜,因她知痛。
她说,循着你的歌声,看到了你的眉目。于是,我也依着她的模样循着她的声音,去仔细看她。我想她适合穿紫衣,就如一株香草,温柔的紫茎,静稳的紫花,层叠的叶安适成塔,坐落成我心间那个别人说出的名字红骨九层塔,我却只唤它为金不换。
有些相识真的是千金递与面前,亦不会瞥目一眼。时光的秤上一站,我管它是别人眼中的几斤几两,它偏是我攥在掌心的坚决不换。
因为喜欢,我便觉得,金不换的徐徐浓烈气息,还有它偶尔辛辣的回味,都是上苍的善待,因它让红尘变得愈加丰满。我终究未熟谙地品咂出她心瓮里的醇甘,可是,我知道,无论是怎样的味道,一句话如一片叶,她慢慢为我造出心缘的浮屠,浮屠之上,总如初见。
6.与香茅结扣
那天我说,再铺排着看一场雨。那是她写的一篇雨字,细细润润地下,我想再次将心帘卷起,看那一场雨潜润红尘。
我很庆幸,长留我身畔的都是静好的女子,且温润体贴。她亦是,看过她的照片,安静而温婉,恰如她的字恰如她一直待我的感觉。她像香茅,茎心如白,身姿青青色,最适宜她的地方还在于,香茅全株溢满柠檬气息。
她喜茶,以真心掬茶,于茶而言,是个痴儿。或者有人会将她视为茶般的女子,我却依然坚持她为香茅,或许是因为窥得她偶尔的顽皮,偶尔流露出惹怜的青甜一瞥,真正带了柠檬的味道。
可是,香茅也可以极好的调和红尘烟火,清拌岁月也可,在热闹时间里翻炒也可,纵是几个荤腥日子走近了,也依然会把持好香甜的味道,会度人,但也守己。
她已与人结发白首,或者,我可与她结扣,不是相思扣,不是胭脂扣,只是简单的纽袢,系在襟口,把情之一字编结在心跳之畔。
7.他爱上了莳萝
他对我说,只是喜欢上那人的某一处,并没有异心。我笑笑,挥手。最终明白,真正的结局里从来都没有争辩与喧嚣。他承认爱与不爱都已不再重要,那深夜里不肯舍不愿弃的与那人音容相欺的场景,已然是他胸前心上明晃晃佩戴的欣喜的勋章,而我实在没必要再用唇舌为最后的争取恋战,我再不会为他设置任何征战的沙场。
他说,那好,我们都休息一段时间。呵,我没对他说,我的休息,再无限期。或者若干天后,他会终于肯自我承认,他已于许久前便爱上了莳萝。
那人便是莳萝般的女子,浅绿墨绿的叶,是那萦系着他目光的她的身姿,若隐若现,若即或离。叶羽状般散射着柔细,如她歌声里展示的轻俏而婉媚。一次呼吸一声呼唤,都散着甜香,别在他鼻端眼前的全是特有的气息。
莳萝的独特气息常在炊间被用来烹制鲜鱼。呵,他恰好便是一尾鱼,喜欢不入素手,喜欢滑溜溜游走。终于遇到那人,大概他肯安心拥抱着莳萝香宁成为被啖食的标本,甘愿入爱情的肚腹。
我没有告诉他,那人曾一心入某浅草的盏,甘心清拌。只是,浅草已远,莳萝便混沌于烟火间。我静默的期愿,那人终会懂得做他的莳萝,懂得烹鱼总比清拌更入尘席,然后安心与鱼同入钟鼎,以他栖恋的莳萝香与他同伺一味祭天祭地的鲜肴,名字叫做相守。
偶然看到一个女子,以清寥文字来祭悼六年爱的天堂路封闭,有人问她,伤不伤。那女子说,不伤,开创新的天地。困于清浅文字里的女子原来都是一般模样,最擅于藏痛且自我倔强。怎能不伤呢,哪里会不疼呢,只是,不想让那个人知道,不想让全世界看到。文字下面静埋着的血泪模糊,谁也试不出那温度,是零上还是零下。
就如,若许久许久之后,再遇他,我依然会微笑问好:你好,莳萝好,幸福可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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