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总是对我说,等到有一天她存够了钱,就去旅游,一定要走遍大江南北。当然,最好是和心爱的人一起。
她说的这话的时候,我总是笑,西藏的天空一定湛蓝无比,江南的杏花雨也一定很好看,东北馆子里的菜必然是这个城市里吃不到的正宗味道。她还说我笑起来的样子,很让她讨厌,眼睛里明明没有笑意,却硬是要装着嘴角上扬。
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她对我一说,就说了三年。渐渐地我有些厌倦了,决定不再听。她用夸张的手势兴奋地向我比划着一些不好笑的事情时,自己在一旁笑得前俯后仰,我不置一语歪着头看窗外的天空,这座离西藏直线距离就有2000多公里的城市,一如既往的安静,并没有因为人心中存在梦想而沸腾。
苏始终没有存够钱。虽然收入不菲,但生活各类大额支出,接二连三的跳槽,到底也没有对生活改变很大。那个臆想中可以陪她走遍大江南北的男人,也始终没有出现。其实,也不是未曾出现过。她的生活中曾经出现过一个男人,那时苏和她认定的这另一半,成天出双入对,感情如胶似漆好得令我妒忌。后来,还是分开了,分开后的半个月,那另一半,迅速地传来婚讯,准新娘据说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我这个无关的路人甲,很意外地也收到了出席邀请。在收到婚礼短讯通知的当晚,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苏一声,苏却找过来了,自然她也收到了通知短信。她先是趴在桌子上哭得梨花带雨,末了,又咬牙切齿指责男人的寡情薄义。哭够了,骂够了,又让我出主意要不要参加?我觉得她的脑子一定是被驴踢过了,出席看自己的前任牵着另一个陌生女人手,当众宣誓、交换对戒、拥吻,宣誓说着些天长地久,地老天荒类的话题。
我不敢劝她,干脆和她一起胡闹起来,出了许多馊主意,模拟各类大闹婚宴的场景。说到动情之处,两个疯女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团。在这笑笑闹闹中,我觉得苏的伤似乎好了,她拉着我在凌晨时分出去喝酒,那一晚我不知道陪着她不知道喝了多少瓶,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阵酒精的味道直往喉咙上涌。我和她相互搀扶着,跌跌撞撞地往回家的路上走,一路上,我隐约记得她大声唱着不成调的歌,说着些含糊其词的话。
我真的醉了,头痛得厉害,回到家连衣服也没有换,就直接倒头睡着了。第二天中午,我醒来的时候,苏已经走了,不留一语。我没有多在意,日子一天一天在平淡无奇中度过。一晃三个月过去了,她连个短信也没有,我觉得她可经痊愈了,要不不可能这么安静。当然,她最后也没有出席那个婚宴。
又三年过去了,我们彻底断了联系。我的朋友圈里几乎没有重叠的关系,这也缘于我的朋友观念一直比较淡薄,习惯了随遇而安。只是时间愈久,我便愈是不安,这反应让我隐隐感觉不适,我有些怀念她瞪着我,对我说,哎,你的笑容怎么让人这么讨厌时的神情。
一个夜深,她敲开了我家的门。拖着个硕大的行李箱一边往屋里走,一边埋怨着今天的机场有多挤,过安检又是如何的烦人。我倚在门口望着她已经及腰的长发,不置一词。她丝毫没有提及三年前不辞而别,杳无音讯的事情。我也没有问。我给她拿拖鞋,帮她放行李箱,好像还是三年前一样。她语调欢快,给我讲她走过的地方那些趣人趣事,神采奕奕。
别人稍一注意你,你就敞开心扉,你觉得这是坦率,其实是因为孤独症。我蓦然想起句话,那是她三年前,她拉我出去喝酒的那晚对我说的。
孤独,嗯。我确信,我们真的已是同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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