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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走出单位大院，准备提前到街上等孩子。原本单位是邻街的，前些年在大院里新建了家属楼，单位的办公楼也就被挡在了后面。在门口，我的左手边是家属楼一楼的商业门脸，一间驾校的报名处、两间我们单位的收费大厅、一家小吃和一家理发馆。因为单位所处的位置是一个下坡，所以楼和路面并不持平，我左手的门脸房也就都有几节台阶。山里就是这样，地势不平，楼房不平，街道不平，路也就不平。
正是中午，街上车辆和行人很多，就在我的身旁，一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慌乱地围着驾校报名处的台阶寻找着什么，嘴里还一个劲的念叨着：“这可咋办、这可咋办？”。孩子还没有过来，停下车，问老人怎么了。“刚买的一袋李子不知道被谁拿走了，里面还有我家门的钥匙和剩下的钱”。老人一脸的无助！
老人说前些天因为不舒服，加上这几天一直下雨，所以好多天没有出门了，今天看天气好就想出来转转，也就顺路买了几斤曲曲菜和一斤李子，因为夏天穿的少身上没兜，来时钱和钥匙攥在手里，买了李子就一起放进了食品袋里。老人说因为走的累了，便顺手把两个袋子放在了身后的台阶上，没想到等要走时，回头没了那袋李子，只剩下了那袋曲曲菜。她这个月的仅有的生活费没了，家门也进不去了。
很想给老人的孩子打个电话，让他们来接老人回家，可老人就象个犯了错的孩子，低着头说：“我自己过”。那声音几乎就只有她自己听的到。我不知道谁拿走了老人的李子，我相信不是那些放学的孩子，而一定是个“有心人”。一斤李子、几十块钱，应该是可以让那“有心人”快活上一阵子的吧，只是不知道快活过后，那颗心会不会如那吐出的李子核，被人永远地踩在脚下。
将兜里仅有的200块钱给了老人，让老人回家找人换一把锁，再买几个李子，老人流着泪走了。
忽然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在这一条街上，一个老人被疾驶而过的车带倒，那老人同样带着一袋山里人爱吃，也是所有水果里最便宜的李子。老人的手上流着血，几乎是跪爬在车流与人流之间，一个个拣拾着散落一地的李子，嘴里不住的喊着：“我的李子、我的孙子”。那老人我是认识的，每天早上我都可以看到她从垃圾堆里拣拾废品的身影。那几天她的孙子病了，在医院里想吃李子，所以老人拿拣拾废品的钱买了要给孙子送去，没想到人摔了，李子散落了。
红色的李子，带血的双手，急切的呼喊，慌乱的神情......
去年的影象和今日的情景是如此的相似。 转身离开的时候，突然胸口很堵，心里很空。老人丢失了李子，我又丢失了什么，这个社会又丢失了什么？ 2011.7.2
昨天在论坛青梅说起我的那些旧日文字和文字里的小人物，我说这几年几乎不再写字，因为背叛，所以不敢面对。
这些年，离开了我的小村，似乎便也远离了他们，我一直觉得这是一种逃离和背叛。是他们养育了我。
就在昨天，离我老家不远的一位村民到我所在的单位求助，不到50岁的人，看上去是那样的苍老、憔悴。他肝硬化已经晚期，妻子心脏病在家不能行动，儿子正读高三。为了家，更为了孩子他一直在各个工地打工，但现在已经没有哪家工地再收留他。家里的积蓄没了，生活的必须品没了，他停了自己所有的药物，可妻子还躺在那间土炕上......
他没有更多的要求，他只想让这个家还能延续度日，他唯一的希望是自己可以活过这大半年，能够看到孩子顺利读完高中，考上大学。
单位没能给他任何的帮助，而我同样没能带给他哪怕一句鼓励或是安慰。
民政去了，从领导到职工，只有一句话：我们已经给了你500百块钱了，别的事我们管不了；红十字会去了，说你回去写申请表，让村、乡、县逐级盖章证明，我们上报，至于能不能给你点钱，那是上边的是，我们管不了；总工会去了，说我们只负责单位职工，你一没单位二没职业，我们管不了；共青团去了，说我们只管青年的事，你的事去找民政吧.....
“谢谢你了，我还是去找个工地吧，能干一天算一天吧，要能等到孩子考试完，我也就瞑目了”
看那个比我高出一头的男人弯下腰来流着泪离开，我只能呆呆地站立，而忘记了身后，还有冬日里寒冷的北风。
2015.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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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7 2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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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7 20:45
发表于 2015-1-1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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