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12月到次年3月是南极最温暖的季节,也是开展科研的黄金时间,大量科考任务都需抢在短暂的夏季结束前完成。然而南极——这块地球上唯一尚未开发的冰雪大陆,不仅有至纯至美的一面,更有冷酷无情的一面。恶劣的自然环境、变幻莫测的天气、高强度的体力消耗…… 记者日前跟随中国第31次南极科考队在中山站附近进行了一天野外科考作业,亲身体验到南极科考人的种种不易。
艰难跋涉:2公里走了3小时
这次野外作业的任务是在中山站附近的“云台山”上安放观测冰盖流失速度的仪器。从地图上看,“云台山”与中山站的直线距离仅有2公里多。在正常情况下,2公里的步行时间是20多分钟。然而在南极大陆,记者和科考队员从上午9点半出发,一直到12点半才抵达目的地,整整走了3小时。
在渺无人烟的南极,科考队员在很多情况下只能靠便携式卫星定位仪指引方向。往往是好不容易翻过一座山,却发现前面有大湖拦路,只好退回重新规划路线。看似不高的一个小山头,如此折返一趟,也要花掉小半个小时。
南极大陆常年冰雪覆盖,唯有夏季温度上升时,部分地面才会裸露出来。放眼望去,在冰雪侵蚀下,地面上一片怪石嶙峋,仿佛置身于茫茫戈壁滩。
由于积雪和被侵蚀的地面太过松软,每走一步都比平常更费力气,特别是在爬山时需格外当心,如若下脚不注意,很容易打滑,踩掉几块石头,平添几分虚惊。
正是由于诸如此类的状况不断发生,尽管正式作业仅用半小时就完成了,可路上来回却不得不6小时“急行军”,等傍晚回到中山站,队员们一个个都累得双腿好似灌铅,气喘如牛。
天气诡谲:大风、大雪、毒日头
“南极的冷不一定冻死人,但南极的风能杀人”,队里的“老南极”们常这样说。尽管南极夏季温度可达六七摄氏度,但作为“暴风雪之乡”,南极平均每年有300天刮着8级以上大风。如果迎风走,狂风裹挟着雪粒迎面扑来,打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疼。而顺着风走,人便不由自主地跟风小跑起来。
南极风暴频繁的原因与地形有关。南极大陆是一个中间地势高,四周地势低的陡坡地形。内陆高原的空气遇冷收缩,沿陡坡向沿海急剧下滑,形成猛烈的“下降风”。这种下降风裹挟着很多雪粒。记者此前采访时曾目睹上一批科考队员停放在内陆冰盖上的雪地车,经过一年的风雪洗礼后,只剩车顶露在外面。
风雪虽猛,总会停歇,最叫人难以忍受的是无处不在的毒日头。正值极昼时节,太阳从早到晚高悬头顶,阳光照到冰雪表面再反射回来,叫人难以睁眼。再加上南极上空臭氧层稀薄,紫外线格外强烈,即便涂了厚厚的防晒霜,裸露在外的皮肤不出十几分钟就会被灼得又疼又痒。
为了避免被晒出“南极脸”,队员们用帽子、面罩、墨镜把头部全副武装起来,然而代价是走一会儿路就热得满头大汗。
冰缝陷阱:冰下潜伏的危险
在南极野外作业,最大的危险莫过于潜伏于冰面下的冰裂隙。南极大陆覆盖着厚度从几百米到数千米不等的巨大冰层,在重力作用下,冰盖不断运动开裂,形成深不见底的冰裂隙。这些在冰盖上星罗棋布的“死亡陷阱”被掩盖在浮雪之下,表面与一般冰面无异,仅靠肉眼无法辨别。人一旦坠入冰缝,几乎没有生还可能。
在南极科考史上,阿根廷、澳大利亚等多国都发生过队员坠入冰缝的事故。2008年,中山站的一辆雪地车也曾在作业中突然坠入冰缝,所幸驾驶员及时跳车逃生。
为防止意外发生,中山站规定,野外作业必须3人以上结伴同行,随身携带铱星电话、高频对讲机等通信工具以及铁锹等探路工具。遇到冰面时,一人在前小心探路,后面的人踩着前人的脚印前行。
因为夏季温度高,冰盖上的积雪变得松软,踩雪时会陷得很深,一不留神就有积雪灌入,在鞋内很快融化,又湿又冷。几个小时走下来,记者的袜子湿了又干、干了又湿。有队员笑称,在南极野外作业久了,脚气发病率一定很高。
经过3小时跋涉,作业小组终于到达“云台山”的预定地点架设观测仪器。来自武汉大学中国南极测绘研究中心的李航告诉记者,这一地点位于入海口附近,是观察冰盖流失的绝佳位置。观测仪需记录下附近地区在整个南极夏季的冰盖流失状况,因此每隔一两周,李航就要到这一观测点来获取新数据。
预定工作顺利完成,疲惫的科考队员们终于有时间短暂休息一下了。大家席地而坐,拿出几个冷面饼,就着啤酒、咸菜狼吞虎咽起来。虽然冻得瑟瑟发抖,但这却是记者上站一个月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饭了!
新华社记者 白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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