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理工科的小伙伴科普说,这种肾上腺素持续加速分泌的感觉,就是失重,我们正处在失重——超重——失重的无限循环里。这话究竟靠不靠谱我不确定,不过可以确定的是,通过在雪龙餐厅的勤奋修炼,我已练成了边玩过山车边吃饭的技能了。我想,回家以后,要是哪天我想回味雪龙船的岁月,我一定要买份汉堡去欢乐谷坐过山车,边吃边摇边唏嘘。
跟我同屋的崔姐说,人都是好了伤疤忘了痛:晕船难受的时候,哭着喊着再也不来了,可事后回想时都是船上多好多好。后半段话我还没经历,可前半段话已然应验了。我们经历的最高涌浪记录是6米,6米涌浪是什么概念?以一层楼2.5米计算,基本就是一下冲到三层楼高,再冲回一楼底,那酸爽的滋味,啧啧。到这时,我才知道话不能说太早,之前一直夸口自己不晕船,现在也是站也站不得,坐也坐不住,盯一会儿电脑就头晕眼花,闻到饭味就反胃,只有乖乖躺平作罢。不光我一人如此,浪大的时候,往日一向热闹的雪龙船便陷入一片寂静,仿佛是被施了睡美人魔法的城堡。
然而西风带也不是欢乐全无的,离开霍巴特以后,“冰山在哪儿”就成了队员们茶余饭后最热衷的话题。“猜冰山”是雪龙船一年一度最盛大的全民竞猜游戏,预测冰山出现纬度最接近者获胜。在大奖刺激下,各路好汉摩拳擦掌使出各种招数:考据派热衷查询往年数据;科研派三天两头往气象室跑研究冰图;还有“运气派”,坚定地抱紧某些中奖手气好的船员大腿,人家猜啥就跟着猜啥。可是从55°到61°,眼看着“猜冰山”变成了“等待戈多”,全船人的答案都全军覆没了,大家的议论焦点就从“大奖是谁”变成了“冰山去哪儿”。领队笑言,这是“猜冰山”活动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冰山还没现身,大奖得主就已经揭晓了。
25号中午,我正在餐厅百无聊赖地吃饭,一个队友突然跑进来喊道:“冰山出现啦!”
这些天来,“狼来了”的话听多了,我竟有些不相信冰山会出现了。迟疑地跑到甲板上,手搭凉棚抬眼望去,一座洁白的冰山正施施然地在远方移动,仿佛一位高洁的淑女。虽然在电视、图片里见过多次,可亲眼看到冰山那一刻,那种震撼感依然无法言喻。“真美啊!”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我蹦跳着大喊起来。
嗯,这大概就是南极的魅力吧,在接近它的时候你或许会心生恐惧甚至厌恶;可真的排除千难万险亲眼看到它时,你就会不由自主地为之倾倒——此生能一睹佳人芳姿,有何憾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