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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方建阳又一次见到了沈姐。这个曾经的女上司，每次见面带给他的感觉总有些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穿的衣服风格不同呢，还是因为本身女人的性格就存在多样性呢？
今天的沈姐，穿了比较正式的的女式小西装套裙，配上同样黑色的长丝袜和高跟鞋，十足是一副职场精英的打扮，显得干练的同时，也衬出了她的美好身材。大波浪的烫卷长发，更平添了几分女性的柔和气息，这样的装扮，既显得温雅，映着娇媚，又带着几分干练。
“吃饭去吧。不会是当了官，就不理会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了吧？”沈姐的话，带着几分调侃。
“额，没考上公务员。”方建阳习惯了沈姐这样的说话方式，“不过，这地主之谊，是肯定要的。中餐，还是西餐？”
“西餐吧，气氛好一些。”沈姐回答着，坐回了驾驶座。
方建阳也跟着上了车，一路两人来到了一家名为典雅的西餐厅。
“好久没联系了吧？”沈姐微笑着打量方建阳，“恩，还是以前那样的帅小伙。”
方建阳回应：“是啊。学校毕业以后，家里让我回来报考公务员，结果没考上。”
“那你怎么不回来帮我？”
方建阳笑道：“姐姐的公司人才济济，我怕姐姐不要我哈。当时正好有个同学让我来他这里做销售经理，就答应了。”
沈姐佯装生气道：“怎么会不要你呢？我不是和你说了，让你如果没考上，就回姐姐这里。你以为说的是客气话呢？姐姐是爱惜人才。对了，你那漂亮的女朋友呢，怎么没带身边？”
方建阳的脸色一黯，显然有些不愿面对这个话题，但还是回答了：“出了车祸。就在我去公务员面试的前几天。”
“真是可惜了。”沈姐也是一声叹息，接着说道：“对不起。”
面前的牛排，做得很好，可是，两人好像同时少了点食欲。短暂的沉默以后，方建阳试着转移话题：“姐姐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吃西餐。”
沈姐也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结，说道：“是啊，我还是挺喜欢这样的环境气氛的。有没有兴趣回姐姐的公司来？你实习的时候就在，业务上也熟悉。”
方建阳沉默了一会，说道：“要不明年吧。现在已经九月了，做完这半年，也算是对同学有个交代。我在这里，也还算不错。”
这一顿饭，就在这样的气氛中临近结束了。买单的时候，方建阳才发现自己忘了钱包。额，这个，总不能说请客，又让客人买单吧？
沈姐显然看出了方建阳的尴尬，掏钱付了帐：“忘了吧？”
方建阳有些尴尬地笑笑，说道：“还真是。下班前，有个农村小姑娘支钱，可能是当时随手放抽屉里了。这次不算，我下次再补。”
沈姐笑道：“好，我可记着了哈，你还欠我两顿。这次一顿，下次还有一顿。”
这当然是玩笑，大家都不会在意这一顿两顿饭，所以方建阳很愉快地就答应了。却不知怎么的，想起那个农村小姑娘来，无端地感叹了句：“唉，小姑娘，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不巧的是，这句话，正好让沈姐听见了，于是沈姐问道：“感慨什么呢？什么小姑娘？哪个小姑娘？”
方建阳说道：“就是来支钱的那个农村小姑娘，她叫杨晓兰。平时挺简朴的，也不支钱。这一次支了五千，是为了帮她妈妈看病。”
沈姐听了，不由地说了一句：“恩，不错，真是个孝顺的孩子。”
方建阳跟着说道：“她来支钱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呢，感觉挺有意思。偶尔的，其他几个城里姑娘来支钱的时候，反倒是大方多了。”
两人说着，再次上了车，沈姐说了句：“每个人，都或多或少会遇到些难处吧，能帮，就尽量帮下。我是很乐意帮助一下这样的好人的。”
方建阳跟着说了句：“恩，愿大家都平安幸福吧。”
方建阳的祝福，杨晓兰自然听不到。此刻的她，心里正苦着呢。
可是，心底的苦，又该向谁说去？从公司里支取的五千块钱，几乎是她的全部工资了，可是，对于五万的治疗费用来说，真不算什么。仅仅治疗，肯定还是不够的，住院，疗养，吃药，哪样不需要钱呢？粗略算算，七八万能下来就很不错了。
虽然平时精打细算，家里有些存款，可是，要应付这样的开支，还是不够的。走了很多亲戚朋友，一说到借钱，都纷纷诉起了苦。借钱的事，大家都是能避就避开，这个杨晓兰当然能够理解，这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上呢，更何况是乡下的穷亲戚？只是碍于情面，基本上都是借出点就算敷衍过去了。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面对着这些诉苦，面对着这些应付，还是得陪着笑脸，求情道谢。唉，苦啊，虽然也筹到了些钱，可还是差两万呢。
父亲厚着脸，求到了平时不怎么往来的村中比较富裕的刘家，倒是答应借钱了来着，可毕竟是有条件的。而且，这样的条件，杨晓兰是万万不愿意答应的。
父亲回来自然是说了，刘家本来是不答应借钱的，但刘永强再他老爹耳边嘀咕了一句，他老爹就换了口风，倒是答应了，顺便说起了自己和刘永强的亲事，说两人年纪差不多，从小一起玩大的，一个地方上的学，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什么的，说什么以后成为一家人，可以相互照应。唉，刘永强那家伙，就是只小强，平时躲都来不及呢，还嫁给他？
父亲没有当场答应下来。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钱，终究是能赚回来的，谁又乐意为了这两万块钱，把自己的女儿许给一个看不上眼的混混呢？呃，还是说他是小强更合适一些，那混蛋，平日里也不见他去赚钱，净和一帮不靠谱的家伙瞎混，大家都没少被祸害来着。要不，怎么说起他那个人，大家怎么都摇头呢？
可是，这剩下的两万块钱，又该去哪里弄呢？办法总还是得想的，可是，能借的，都差不多借遍了啊!杨晓兰一个个地翻着电话号码，试着找找能借钱的朋友。
翻到方建阳这个名字的时候，杨晓兰停住了，这或许是一个选择，可这绝对不是很好的选择。杨晓兰记得，在她向同事借钱的时候，大家都没有什么钱借给她。大家收入都差不多，有的还比不上自己。自己省吃俭用，也没有留下太多，更何况她们不时买这个那个的，自然手里没有什么余钱了。方建阳的工资，自然要比她们高一些，可是，平日里，他花钱还是挺大方的啊，能有多少富余？
方建阳在她离开的时候倒是说过一句，“有困难就说，公司能帮忙的，总会尽量帮忙”。可是这句话，应该是客套吧？又怎么能当真呢？杨晓兰当然不介意在那里做上两年，来偿还，可是公司里能借出钱来吗？
杨晓兰继续翻找着电话号码，很快，她发现，方建阳，是她唯一的选择了。难道，以后真的要和刘永强那家伙一起过日子？杨晓兰想想就心里不舒服，可是，还有的选择吗？
杨晓兰哭了，哭得很委屈：命运怎么能这样开玩笑呢？可是现实还是必须要面对，在哭了很久以后，杨晓兰忽然做了一个决定，决定给方建阳打电话试试。反正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如果不行，那就答应了吧。
杨晓兰终于拨出了方建阳的号码，在短暂而漫长的等待中，电话终于接通了，杨晓兰的声音有些哽咽，也有些颤抖：“喂，是方经理吗？我是杨晓兰。”
回忆絮语：写完第一章的时候，我的心情，也有些不平静。杨晓兰的故事，其实有很多翻版，可是，就是那么无奈。难怪，有人说，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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