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人间很多美好的爱情故事一样,莫若与青音曾经立誓永约彼此真心相爱,人生后来有白头。 不论是空谷足音的翘首之巅,还是山鸡舞镜的年少轻狂,遇见是一场久违而又无可回避的山水相逢,那也是莫若和青音与生俱来且挥之不去的宿命。如果遇见爱情就如同藏之名山穷其一生的馈赠,那么相爱就是荆山之玉必要怀中温养,而至死靡它的坚定不移终是美丽的梦境。 后来,跟所有分别的故事那样,不可抗力的因因果果给两人带来深深地切肤之痛。而曾经,没有缘由;追溯不舍亲情的放弃,更是毫无意义。 多年以后,莫若在凌晨2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人轻轻地说:“青音不在了,逝于先天性心脏病,遵照她生前遗愿,遗体土葬在风吹岭燕子坞……” 莫若从床上爬起来,在十几个平米的小房间里把电风扇开到最大档位,然后打开一瓶啤酒看着它泛出的泡沫从瓶口一跃而下。岁月不知不觉竟然走了这样久么?昨天,她的笑容还未于眼前散尽,青音怎么会不在了?那曾经饱含娇羞和炙热的双眸明明依然闪亮。他忽然抓起电话回拨了那个陌生的号码,说:“请您务必把青音长眠之地的确切地址短信发过来,拜托。” 一瓶啤酒变成一股冰冷的激流冲击着莫若,这凌晨怎会如此悲不自胜?这是哪一年,哪一天?青音,为什么我痛入骨髓的心如刀割却不见泪流!曾经不顾一切走过青春,分开流浪的你我为什么又会势成水火?孤独它怎么可以拿走属于今生的一切,青音,有谁还可以告诉我? 次日,莫若只订到了一张唯一北去的机票,却与目的地千里之隔。 下了飞机他就去购买过海轮渡的船票,五个小时后他出现在了海的另一端。 马不停蹄,他立即又购买了一张火车票,挤上了北去的列车。 火车上补了一张硬卧车票后,精疲力竭的莫若扑倒就睡。在梦中的梦境里,他又见青音。一间森林中的小木屋,屋后养了几只野鹅,房前一块青青的菜地旁高耸的水杉树影婆娑。又见青音,他笑着叫她老太婆,两鬓成霜的二人在木屋前给晒干的玉米脱粒,藩篱上还挂着几只金色的葫芦。青音对他说:“老头子,那鹅叫的大大声,去看看宝贝们是不是又饿了。”莫若抓了两把玉米起身去屋后,等他回来时发现青音不见了,于是他就开始喊:“老太婆,老太婆,你跑哪儿了老太婆……” 清晨五点十分,莫若马上要到站了,于是从上铺上爬下来去洗脸。 卧铺车厢的卫生间外面有个洗漱盆,上面挂了一面镜子。 于是,莫若就从这面镜子中发现一张陌生的脸。那人头发灰白散乱,两眼无精打采,岁月更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很多条深浅不一的皱纹。莫若有些恍惚,低头伸出双手,发现自己的手背手臂上生满了斑点,皮肤像常年脱水一样皱巴巴堆积在骨头上面。 从火车站到汽车站,背着背包的莫若总算在大巴开车前吃了一碗馄饨。 大巴驶出城镇后就在山间辗转,一路昂霄耸壑陵谷变迁。莫若随着车子的摇晃有些神志不清,仿佛回到了撒泼打滚的少年,又似坐在小镇唯一的一家小酒店。青音在耳边说,莫若,你身上都是泥巴,不敢回家了吧?莫若,你不许再偷着出去喝酒!莫若,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就跟太祖们一样坐在门口晒太阳…… 忽然,有人推着莫若的肩膀说:“大爷醒醒,到站了。” 一丝浑浊无力的眼光从睁开的眼皮中弥散而出,莫若发现他的背包变得很沉很沉,似乎那里面承载着自己一生的寥寥财富。他身上的衣服也有些过于肥大宽松,就那样随意地松松垮垮挂在身上。慢慢走下大巴,他眯缝着眼睛四处张望了半天,才忽然想起翻出口袋中的手机查看短信。 风吹岭燕子坞。 大爷,去燕子坞只有我这摩托车了,给您省省,就30块吧!到了燕子坞,上山的那段路您只能自己去了,我可不负责啊!一个看着憨厚健壮的当地中年人对着莫若说。 坐在摩托车上的莫若发现自己说话的声调变得很无力,语速极慢且含糊不清。身上的活力和健康像蒸发的水汽般,一无反顾地离开自己,它们到空气中去了,它们在森林中的小路上走远了。莫若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紧紧抓住中年男人的衣襟,这样做不至于很快从摩托车上摔下来。 燕子坞有一条常年流水清冽的溪流,从山谷而下弯弯曲曲贯穿了整个谷底。那一年,莫若和青音随着部队的一个赶山团来过这里,那些人抓了很多娃娃鱼回去。青音说,心旷神怡就是灵魂所居,这里,我可以看清自己。 中年男人拿着钱走了以后,莫若喝了一大口水,然后把背包丢在了脚下。寻了一截干枯的树枝当拐杖,他步履蹒跚着一步一步向山坡上走去。他灰白的头发和胡须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如同霜染,腰身像一张慢慢拉开的弓,眼神渐渐暗淡无光。时光像一台加速器作用在了莫若的身上,百步一年,梦断浮生,他变得衰老至极。 莫若终于走到来到青音的坟茔前。 今生已陌路,来生无相见。 青音,我来和你说再见,再见,青音…… 数日后,有人在燕子坞山脚下发现一个遗弃的背包,在不远山坡处一座坟茔前发现已经去世的男性老者。背包内发现身份证一张:莫若,男,4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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