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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为了把标准化委员会的文件及时赶出，几天来刘冬青不分昼夜地干，连星期天也没休息。由于住在西林华他们的客厅里，工作条件十分困难。他几次问西林华关于宿舍的事，都被支吾过去。他想找罗总，又没找到适当的机会。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应该求助于总经理助理柳一汇。
柳一汇把宿舍情况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刘冬青。其实，在春节前，大家都住在开发区集团公司的招待所。春节后，公司在距开发区不远的青祁路租了两大套房子作为新宿舍。西林华和柳一汇、章金益三人住了一套两室半一厅的，而吴齐宾、计小齐、迟忠会和司建中四人住了一套三室二厅的，其中吴齐宾和计小齐分别各住一间单间。罗总考虑到刘冬青的到来，让后勤部在其中一厅里隔了一间，把三室二厅改为四室一厅，还给刘冬青买了新的双人床和被褥床单等铺盖。
西林华的意见是让刘冬青住新隔的那间，但又不公开表态，因为他知道罗总一直坚持让计小齐搬出来。他心里不情愿，只好拖延时间，但连计小齐都觉得再拖也不是事，毕竟刘冬青是经理级的干部。柳一汇和章金益也劝西林华早点把这事了结了，省得他们也跟着生活上不便，但西林华就是不表态。刘冬青知道西林华喜欢计小齐，或者这里还有其他什么情况。他请柳一汇帮忙找罗总出面解决，柳一汇立刻同意了。
果然，星期一上午，罗总来到工程技术部，当着大办公室所有人的面，让计小齐搬出来，换到新隔的那间，同时请西林华协调好这两套宿舍的人际关系。计小齐下午请假回去打扫、搬家去了。一下午，西林华脸色都阴沉着。刘冬青也只能作没看见，继续忙他的事。
晚上，那边人来接，这边人去送，两边人一古脑儿把刘冬青的“家当”搬过去。住了六夜客厅的刘冬青，终于有了自己单独的房间，有了可支配的独立自由的生活空间。
房间有了，但除了一张大床外，只有随身带来的手提箱和小纸箱，没有桌椅。刘冬青下班后，只能坐纸箱，趴在床上写文件。其他人都有公司配备的桌椅，有的甚至还有橱柜等简单家具，为此他找后勤部白云家帮助解决。白云家不紧不慢，既不回绝也不答应，总是拖着，说现在没有。
迟忠会背后道出了个中原委：原来，白云家根本就不是后勤部经理，真正的经理叫汤文安，外号叫“牛倌”，白云家不过是林河镇上的一小混混，罗基林用他是因为他有个当林河镇人大主任的父亲，所以安排在后勤部汤文安手下当个办事员。而汤文安则是个更不一般的人物。汤文安从前和罗基秋在一个国营单位共事，自称是罗基秋的师兄弟，自打双林集团时期就跟着罗基秋干。
此外，汤文安本人在X市属于那种各路神仙都能通到的人，甚至有些黑社会背景，所以在公司改制后，尽管欠了很多债，但由于汤文安的原因，几乎没人能讨回，甚至银行的钱也是如此。两年前过春节，几个债主纠集了十几名打手讨债，罗基林躲着不出面，硬是汤文安带一帮人，一场混战，打伤好几个，把人家打散了。最后派出所抓人时，汤文安出面让罗基林交出两个人去顶罪，一个是他堂弟罗基化，另一个是他家老乡小二黑。罗基化很快就被保出来，而小二黑却因为故意伤害罪，判了三年。判是判了，工资给他发着，工作给他留着，老婆也到公司来上班。所以，对汤文安这样的人，最好别得罪。
迟忠会说：“你大概是得罪了牛倌，否则没有道理在桌椅问题上这样为难你。”
迟忠会的悄悄话让刘冬青不但知道了公司还有汤文安这样的人存在，还使他了解到林达更深一层的背景。对于汤文安这样知都不知道、见都没见过的人，刘冬青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得罪他的呢？
迟忠会提醒刘冬青：“是不是在标准化委员会问题上，别的部门都是经理参加，只有后勤部是白云家不是牛倌。”
原来如此。刘冬青一直都以为白云家是后勤部经理。不但西林华这么当面介绍，连名单也是他给刘冬青的。他把这一经过告诉了迟忠会。
“老头子在坑你呢！”迟忠会听后马上说：“你不知道，西总在你背后造了许多舆论，说你过河拆桥，还没来就不听招呼，一点没有老乡样子。你想，他难道不知道牛倌和白云家谁是后勤部经理？”
“按理，像西总这样德高望重的人不会做这种事。”刘冬青想进一步了解西林华的情况。
“他呀，不好说。开始我们都挺尊重他，以为是位德高望重的技术前辈，后来才慢慢知道，绣花枕头，草包一个。要不是他，新客户的样品怎么会搞到这种地步？现在倒好，搞的一塌糊涂，他撒手不管了，全部推到工程技术部。吴工没协调好各部门关系，同时自己能力有限这是自身一方面，另一方面，因为他看不起老头子，而且都写在了脸上，你说老头子能饶他吗？尽给他使绊，吴工搞不过他，还说不出。”
看来，凡是不听西林华话，不跟他一心的人，都会有这方面的问题。刘冬青不明白，这种在国企才有的现象，怎么在私企也这么严重呢？罗总难道对此一点没有耳闻？他怎么会听之任之呢？还有俞总呢？
“罗总是个极要面子的人。当初公司在报纸上公开招聘总工程师，罗总收到西总的应聘信后，亲自开车到西总家乡，上门请来的。现在罗总也知道西总不行，可人是他请来的，还要在董事长面前硬撑这个面子，只好养着他。至于俞总，老头子把他服侍好了就没事了，再说，在罗总面前，俞总也要靠西总相互支持嘛。”
刘冬青真是小看了这个迟忠会。一个小青年，竟然把公司上上下下都看得清清楚楚。刘冬青也很感谢迟忠会的直率，这使他少绕许多弯子。这次成立公司标准化委员会，刘冬青坚持选择迟忠会作为专职标准化员，而没有按西林华提议的选择计小齐这件事，也许对迟忠会有一定影响。因为通过几天观察，刘冬青认为迟忠会具有可塑性，他有信心把小迟培养出来。不管怎么说，他在公司，在工程技术部，要有可依靠的力量。但愿他没看错小迟。
接下来，刘冬青应该去会会那个牛倌——真正的后勤部经理汤文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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