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海
作者:太行之鹰
赶海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我心底始终珍藏着这段美好记忆。 在大连当兵时,因较擅长书画被选到师机关的俱乐部,当了一名电影放映员。除正常放映工作外,每隔半月贰拾天的我部总要用流动机,到60多公里外的小渔村——董家村,为那里的我驻守官兵慰问放映。 我所在的部队是海军航空兵,时常要进行投弹训练;而投弹点就是离这个村七海里外的一个小荒岛——海锚岛。在村头海岸边高高的小山包上,有我部一个了望观察室,官兵们可以通过两架高倍望远镜观察弹着点和爆炸情况。从而,为每架机组做出准确的评估和记录。 因是在室外放映,所以我们都是下午或傍晚到达。当我们支好银幕、架好机器后,在天黑前常有好大一块时间任我们自由消谴和支配。这时,我总是爱找当地的老乡和驻岛战士们聊天;赶巧遇到几个来驻地看电影的老渔民,则更愿和人家询问一些打鱼的经历,听一些有关大海的故事和传说。此时,他们多会指着岸边海水中那两块傲然耸立的礁石对我说:“据老辈们讲,村中有两位非常勤劳善良的老人,膝下只有一子。因家境贫寒无钱为儿娶妻,老来只有靠儿子一人打鱼为生。一日,狂风骤起、海浪千丈,出海打渔的儿子始终未见归还。一日两日、三天五天,两位老人久久地伫立在海边眺望,时间一长就化作这两块礁石。村里人为纪念他们,把这两块礁石取名为“望儿礁”。 我酷爱游泳和海边漫步。海中畅游、沙滩散步,乃人生十分惬意之事。游累了、走乏了,遇上涨潮,就悠然坐在海边的渔船旁或岸边晾晒的渔网前,静静地沐浴着咸润的海风、聆听那大海层卷不迭的涛声。放眼茫茫碧海蓝天,赏红日西坠、观渔舟唱晚;仰望群鸥翔跃、上下翻飞,喜看白浪击礁,绽放出朵朵浪花。浪漫的年华放飞着浪漫的思绪,激情的岁月感悟着大海的咆哮。 若遇上退潮,那就是“赶海”了。 这里的“赶海”不同于城里,更不同于游览区。村里的渔民大都以打渔为生,不“稀罕”海边这点东西,我这个“赶海”人尽可怡然自得地拾取。 退潮后的海岸,较远处大小暗礁突兀于海面;纵深几百米的岸边沙滩上,星罗棋布地撒下各种海草、海菜和海带。当然,还有许多海胆、海星及各种可爱的贝类、小虾和小鱼。海水退去的沙窝里钻藏有无数的小蛤蜊、小海螺,你只需用小铁铲或尖木棍沿沙眼向下把他们挖出即可。沟槽内、水坑中游弋窜跳着各种小鱼、小虾;礁石旁、石块下躲藏有大小不一的横行将军——海螃蟹。“生吃螃蟹、活吃虾”是这里渔民的口头禅。我曾亲眼目睹他们逮着小虾、小蟹拽下脑袋剥了壳,就这么“咯吱、咯吱”嚼吧着吃。我爱怜、赏戏着这些个小生灵;欣赏着小虾,看它支愣着两根长须,在水洼里用几多小腿快速游动的机灵劲儿;追逐着小螃蟹,讥笑它走走停停,两支小眼珠突出眶外、左右穿梭,一付横行无忌、旁若无人和憨态可掬的样子。我醉卧海滩、逐虾戏蟹。 “赶海”时我特爱生吃一样东西,而且是吃的非常上瘾,至今想起还涎水直流,它就是“海蜊子”。这个“丑东西”长年附着在海里的礁石上,以浮游生物为食。其小的仅有几毫米,大的也不过鸭蛋大小;其外壳凹凸不平、疙疙瘩瘩,长得奇形怪状。每当海水退去,岩石上便耀眼的突显出它们。老远望去,礁石上白花花一片,几乎要遮毙这礁石本色;说确切一点这是被人们采食后的“海蜊子”,是贴附在礁石上的那层坚硬底壳。而真正的活体是不泛光的,它常身披绿藓,和礁石浑然一体。我小心翼翼地踩着礁石滩湿滑的碎石块,向长满“海蜊子”的大礁石靠近。来到礁石下弯腰拾取一块小卵石,瞅准“海蜊子”的边沿缝隙用力敲,将它紧紧扣合的上壳砸开,然后用砸下的外壳像刀子样,将贴着在下壳的稀肉刮下,用手捏紧在海水中涮涮,然后稀溜溜的一口嘬入口中——那叫个“美”。说它“美”,那只是我长吃的感受;其实,那色道“白糊糊、稀黏黏”像鼻涕;那味道“涩吱吱、咸腥腥”如同嚼一个未熟透的青柿子。可不知为什么,我偏偏就贪上了这一口,图的就是那股子海腥味在嘴中经久不去、回味悠长。据说常吃“海蜊子”会使你耳聪目明、神清气爽。 退潮后还有一样我喜欢的活动,就是在海水退去后的礁石上钓鱼。这时的鱼非常好钓,而且不需要什么技巧和多么昂贵的专业设备。我只需把口袋中那根拴着二、三个鱼钩的鱼线拿出,将它系在一根棍子上就成。接下来在沙窝里挖几个蛤蜊、蛏子,或在石缝间逮几条小鱼小虾,把它们穿在鱼钩上,甩入大海即可。每次都是不到一、二分钟的样子就有鱼儿咬钩。有时碰巧了三个鱼钩同时上鱼,一下就扽上来一串。当然个头都大不了,最大的也不过一拃来长。好歹我醉翁之意不在酒,醉在山水之间也;要的是过程,而不是结果。 回到阳泉已经许多年了,许多年以来我一直怀念着在海边“赶海”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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