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喜欢秋天,只觉得它像一个修身的女子,清疏的独立一季。她有一本满地落叶般厚的日记薄,可是与冬握手的时候,只留下指间的茧,那些心事语录却再也找不见。你我的离别与秋冬的交接握手极类似,相遇之后,其实便是悄悄错肩,而所有相关于你我的旧话,从此静静闭关。
趁一个秋暖,友把自己嫁了。现今的时代,这婚纱礼服是越来越飘逸盈洁,而高跟鞋越来越精致玲珑,我搀着她小心翼翼的走过众人的目光,以一个护生般的微笑,送她的幸福启程。看着誓言下的幸福相望,我想,这幸福是秋日烹煮的兰贵人,香浓而烈,茶汤如蜜糖。
隔着天涯,也送你一杯兰贵人,算是我为你的幸福化缘。
哪一个秋里,也曾对你说,我安于当下,也安守寂静。那时天真的以为,总会应了别人说的那句话,守得住寂静,方能守得来繁华。可是,这个秋里,我才明白,我的繁华只不过是在秋的静默萧肃里沏一杯玉蝴蝶,然后看它如花瓣般在水里慢慢饱润,像一张张我们曾写过的信笺,铺叠在杯盏中,而时而出现的花芯像天真的眼,悄悄翻看。
人家说,一心一意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力量。这力量大概还是不够慈悲,所以,而今你在青衣江畔采着承诺的花,我在此处拈茶而笑。
秋生了厌离之心时,就对世人露出了冷淡,这是深秋的颜色。很冷很冷的感觉影响到胃痛,同事递来一杯热热的豆浆,顺带将我的一杯苦丁倒掉。人说有茶瘾的,我倒未必上瘾,只是喜欢上了它修长如裹帛的身姿,习惯了它孤寒清苦后可咂的回味。
蘸冷秋喝苦丁,是一种勇敢,是挑战我能带暖微笑的极寒。我们都是勇敢的孩子,幸福,需要勇敢,你也做到了。或者再隔着山水我们各沏一杯苦丁,便可疗袪最后那一点怨的嗔毒。
同事常常呼着“再没人来爱我,我就老了”,这呼唤招来我递给她的一杯茶,茶汤如透澈的帐幔,其内正开着一朵黄色的花,花如小莲,浅眠的姿态。我相信,她的爱正如那金莲花,浅眠着,嗅之有香。她的现在如初饮,淡苦入喉,但,当有一天爱近了,就如饮罢这一盏茶,生命被润了喉,且可将尘缘从此嘹亮引吭。
窗外秋风很大,像秋终于笑颤天空的帘幕。我想象着对着遥远的你,我亦会言笑晏晏的说:成长,就是些许明白,尘世恭敬,福报寂然。
朋友几番劝我,去拉萨吧,可以找到真正的自己。拉萨真的是如这杯秋里冲泡的六安瓜片一般吗?能将带霜的尘世颜沏成活色生香,初浸或是久泡都香而不绝,一遭尝过,回甘几度?走在拉萨里,是不是每个人都成了一杯雪山与太阳浸泡的茶,可把少年零星步,走成恢宏的转经?
可是,秋阳灿灿的闪着秋眸的坚定,似乎在告诉我,十面埋伏可以在荷塘边弹奏,百鸟朝凤的弦音里走来的未必是良人。我便懂了,不去拉萨,我的初心依然可以做余世不惑的情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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