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相识,深深浅浅,深到能够让你看到我墨色里三千尘寰,浅到从来都少有牵绊。
那一年,你叫我小白布鞋。因为某个夏日我穿着白布鞋踩在干净无痕的青春里,恰好被你看见。你并不喜欢素淡的女子,看着我的模样,几次小心提议,可不可以一把青丝别再这样随意扎绾,可不可以添上一些新妆置换素颜,我不屑地扭过头去,懒得理你的罗嗦和偏执的喜好。但,还是感谢你,感谢你懂得将我白布鞋的步履化作音乐来听,像水上凌波。感谢你用青草做底色,恰把我长不大的青色,藏在了你的丹青里。
那一年,你叫我小觉姆。当我渐渐拥有一颗转山转水转尘路的心,摇动着自己的真言,只在寂静的怀里,只与欢喜席地,你用佛前黄红的袈衣提醒我的持戒,用你的丹青卷为我铺就了蒲团,有莲花,有蓬叶,将我的尘色慢慢渡化。
那一次,你说我小气。我是小气,丈量着我的表情,丈量着你的温度,却一直不去丈量我们的步履。现在才觉着,其实所有的丈量都不及时光有力。过了这么久了,我们能够微笑相待,能够回首皆是宽容,走与不走,离得多远,已经没什么大不了。
你曾说我坏脾气。当回忆里那些吵架的日子成了毫不起眼的流水帐,我俩再也没提过彼此的脾气。岁月终究教会了我们安静,这样的距离这样的相处,才是恰好吧,从前和将来,仿佛已然是一个温度,不至于冷凉,不至于晒伤。
你说我太冷。呵,抱歉我直到现在也没有把生命的轨迹全部向你摊开。那些宣纸墨字里的沉沦,也做不了我的暖衾。那些墨笔的困涩或是流畅,也不过就是一些无关于我的收场。幸好,你从来不问,我也可以一直不避讳的装酣假醉。我曾孩子气的说你是神笔马良,你说,你就是个店小二,这样甘愿为我扫尘,我好象又忘了说感谢你。
你说我太柔缠。是,总将三生三世化作想象,而后痴缠在红线里,你说柔缠还真是没说错。其实红尘一向不可欺,而微渺的你我干嘛不能随意编排个无妨人不碍世的因果,弄一场由自己经手的花开花落,试一下曲水流觞,也尝一下掬在掌心的感觉,何过之有呢。这几许年下来,你也就由着了我,跟在后面为我挑灯照巷,时而还会露出一点蓝田暖玉的端倪。谢谢你,真的谢谢你,当有一天我的墨意终成冢,你还依然是那破解的东风,依然为那时韶华定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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