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逢上这个可记可念的日子,我细捋着相识,才知,我还没亲眼见过你笑呢。如果对坐相视可以让你一笑再笑,那我肯定时时凝视你,让你唇齿间的小铃铛披这一冬的雪衣,响彻整个用目光为你妆成的梅园。
属于你的日子在冬天,所以,总怕冬太短,又怕雪太疾,于是,我把目光蛰伏在梅枝里,准备缚那些欲开清香的茧,做这个日子的巢窠。
我遇见你的安静,相识你的温柔,然后,你承担了我的沉默,安抚了我的凉薄。我们像暑热泅进了秋河,有凉者上岸,有热者解渡。纵是红尘万壑,原来我们总有一处能歇一歇徒步的苦。
对你,我有一份心,是梅花瓣的形状,飘在泛泛尘水之上。它是孤缺的,却在听到你风鼓般的笑声时,便扶摇直上,唱出一支亮亮的梅曲,然后又不慌不忙地拨了一段彼此行程。你说这是记忆,我说,不曾记,却不会忘。
我总觉得,你的呼吸带了温,哄着红尘那些轻疼,让很多很多的人啊,都趋向你偎暖。而你呢,有前尘吧,有裂帛之声吧,可是,你坚持说,聊以一笑慰周遭事平生人。我也是个偷懒又讨巧的家伙呀,所以,觑了个结缘的空儿,便定下了与你并肩倚楼,和你共度浪萍苍舟的坚持。
其实,有时窃以为,这一路,我还不算蛮,且待你挺好的。那个夏秋时候,你犹豫着是否把那些幸而不幸来抛,我拍拍你的头,直接折了镜中花给你,别在你再顾及不到的鬓头,又舀了碗月的清辉,颠颠簸簸的晃成浅浅晕开的笑纹放你掌中。我告诉你,那朵花,叫不理它,那碗月叫少烦恼。
而今,估计那花准准儿的长成梅的样儿了,我一逗你时,你的桃面和它一样一样的颜色,衬着窗含西岭的雪啊,那叫一个好看!
我坚决不告诉你,我总悄悄的庆幸,有了你的好。一句句“公子”在我身边绕,那轻气息柔语调,怎么都觉着从此后泥融飞燕子挺好,荷花入碧就是成朱也幽静,秋风隔墙把秋千锁也不让人觉得凉的慌,而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也不让畏冷的人害怕。每一次我疯跑后又晃悠回那个被我们圈起来的小地方,就觉着,那里有一起子又一起子的乍暖,却不带寒。
我还记着,我是紧踩着你九九消寒手墨画屏的小尾巴而来的,恰在最后一瓣上,我把摆荡变成了搁浅。这一搁,就撩拨你的含嗔带笑欲语还颦,又总想挑逗得你花开清夜漫卷靥雪。其实吧,你家公子我挺正经的,因为知道自己赤贫之心,实在也没啥能拿出来为你填补的,所以,就隔空探尘囊,取出点儿投机取巧的小乐事算是为你的喜色添个妆。
又是一夜北风来,窗上生着冰凌花,早前的雪也还积着,可是,你家公子这会儿也就是一株欺冷的梅,情入定,掌梳拢,在属于你的良辰额头,贴来贴去的,比划着梅花妆。你若睡着,呼吸催香,你若醒着,再用指尖温来帮我细描一下。今儿个,我奉上一昼额际初花陪你诗酒成行,也让你揽上一宵梅妆可以点绛山水重重。在属于你的日子里,容许你忽悲且悸,也容许你念去去而后再生新欢喜。
明早醒来,我还允许你为昨日的贪嗔痴再对我生一点儿羞恼意:此番无由的忆,全赖你!嗯,本公子受了这半嗔的潋滟,那你是否要执上我的手,把那熬夜的梅冷都抹去,道一声怜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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