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过青石板小桥,走过长长的一边是龙眼树林一边是溪流的土路,再踏过一条大一点的青石板桥,穿过两棵凤凰树,小学校的围墙就在眼前了,咦,围墙?我的记忆里没有围墙。
那时候,小学校是开放式的,宽宽的操场也是村路,每天我们上课的时候都看到牧童赶着牛慢慢悠悠从教室门前晃过,经常“哞”的一声就打断我们的晨读,牛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着我们,我们瞪着澄澈澈小眼看着牛,然后,牛甩着尾巴走了,我们低下头又开始读书。
牛群过去后,总有个女孩,七八岁的样子,头发有点黄,不多,胡乱用一根布条扎着马尾,背上背着一个七八月大的孩子,看不出男女,手上夹着个破旧的盆子,盆里放着三两件脏衣服,匆匆的,轻轻的,低着头,也走了过去。学校旁边有个水潭,她是到那洗衣服的。
每次看到她,总想:“她怎么没来上学啊?她自己还是小孩呢,还背着弟弟或是妹妹,洗衣服的时候如果掉潭里怎么办啊?”幸好,每天看着她走过去,又看着她走回来,她好好的,背上的孩子也好好的。
有一天,上自习课,我和小凤就拿了课本钻进潭边的甘蔗林里,说是要背书,其实就是嘴馋,偷了两根甘蔗心满意足啃完,到潭边洗手,刚好那个女孩在那洗衣服,我抬头的时候她也刚好抬头,霍然的俩人的目光就撞在一起,她慌乱地低下了头,却伸出舌头舔了下嘴唇,确切地说,是舔了一下口周,我顺着她动作看去,不期然的就吓了一跳,她的口周,红肿、溃疡,红红的肉芽组织鲜艳欲滴,好象要淌血的样子,可她的舌头却舔了一次,又舔一次,在我看她的那一瞬里,已经舔了三四次了,不疼吗?
我有点受到惊吓也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毕竟一直盯着人家看是不礼貌的,可又好奇她的嘴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于是就偷偷的又看了她几眼,每次看去,她都在舔嘴唇,她好象觉察到我在看她,尽量克制住了,却又下意识地伸出舌头,绕着口周舔了一次,好象嘴巴上涂了蜜似的欲罢不能。
我想,嘴唇被舔成那样,肯定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是什么原因一直让她去舔嘴唇呢?嘴唇都溃烂了为什么没人带她去看医生上药呢?这个习惯养成之前为什么没人制止她呢?她虽然每天都来洗衣服,但她身上的衣服怎么那么脏破呢?这些都不得而知。
后来坐在教室里,还是看到那女孩背着更小的孩子,夹着个脸盆,从教室门口走过去,又走回来,却没再好意思近距离看她的嘴唇,后来毕业了,离开了小学校,再也没看到那女孩。很多年过去了,她那红肿的嘴唇总在我的记忆里挥之不去,不知道她舔嘴唇的习惯改掉了吗?她的口周的溃疡都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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