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秋天来的有点晚,完全不见秋高气爽、金桂飘香之美景,也没有“眼看落叶在秋风飞,那姿态美得让人心碎”之感慨,更没有“秋林爱晚诗意浓”的诗情,也没有“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白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之画意。今年的秋天,是我有生以来初次所见,有点闷,有点像夏天的感觉,总是绵绵细雨,让我的情绪不能稳定,满天乱飞。在这样的日子,整理下心绪,缅怀一下生命中最值得敬重的外公。
1953年.一个可爱伶俐的女婴出生,对于一个已过了而立之年的男人来说是多么可喜的事,但老天在没过二年后给这个男人开了一个玩笑,他也经历了一次人生的考验。少儿麻痹症袭击了这个院子的二个孩子,一个就是这个男人的女孩,另一个就是另一户人家的男孩,经那时所谓的专家介绍,因为当时的医学水平,只有一个退休的老中医可以试一试,但不能说有百分百的保证,这个老中医家住一个小山村,要爬过一座山才行,这个男人背着幼女前去医治,老中医说每天一早要去喝一碗中药,一年时间才可以,中间不能隔断,也不能带药回家自己熬。男人的妻子闻声后,让男人放弃吧,因为当时没有计划生育,再说那会的思想比较重男轻女。这一年,无论风雨交加,还是大雪封山,天还蒙蒙亮,总有一个父亲背着幼女一步一个脚印去老中医家,心诚则灵,男人的执着跟他的毅力感动了上苍吧,女孩可以跟正常人一样。而那个男孩由于父母无法坚持,现在总是靠轮椅生活。那个女孩就是我的母亲。
1956年,风云变幻,天灾人祸,在人们喜迎着当家作主的滋味时,在这个美丽的城市,却迎来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台风,在抗台的第一线,一个男子带领十多个干部指挥着乡镇和村庄的人员速度转移,谁也不曾想到以为只是一场台风,却速度转变成一场洪灾,海边的塘坝在18级台风猛烈攻势下,速度突破防线,造就了3400多人的死亡,十几个乡镇干部几乎没幸存者,这个男子失声痛哭,而他的亲人大部分也都没了下落,也许老天对他厚爱,等他回家,他的妻女都平安躺在粮仓上。
1960年,在乡镇府会议上一个中年男子在激情高昂的主持一个解决百姓饥荒问题的会议,谁也不会想到曾经一个不识大字的放牛娃现在是在这个区里名声显赫的领导人物,他已经连续几周不曾回家,家里有二个还嗷嗷待哺和二个刚上学需要照顾的孩子,以及刚还在月子里的妻子。从大跃进后全国普遍进去大饥荒,作为一个乡里的重要领导人,也许他的心里坚信有国才有家,有大家才有小家吧。
1980年,他快花甲之年。国企在那时是铁饭碗,,那会在国企上班的人都是后台响当当的,他的大儿子在那学技术,也许大儿子的资质遗传了他的妻子,总学不好,后来领导发话了,只要他一句话,可以跑销售去,这个位置那会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但他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就这句话,激怒了他大儿子,直接回家务农,至今还是农民。
1981年,村里,乡里,区里在热火朝天的征兵,家里有符合年纪的男丁总要参加一个,那时都生活困难,就靠男丁劳动力,谁会让自家儿子去当兵,所以能躲就躲,能不去尽量不要去,拉关系,走后门,故意整出一点事来,有的就近找媳妇,立马结婚,反正能想出法子的都用了。他家里三个儿子,按理说无论从年纪还是当时的情况都是不符合条件的。他没经过家人的同意替自己最小的幼子报名了,他妻子闻声,立马让幼子去姑妈家躲避几天,但还是带了人直接绑架了自己也是最宠的幼子送进了部队,区里的其他干部握着他的手说不出话来,当兵是需要体检的,他的幼子虽然年纪偏轻,但各项指标都符合空军,知道空军名额有限,他还是义无返顾的让幼子当了海军。十多年的军人生涯,在部队里前途无量时候,一个姑娘看上了他的幼子,几年的相处确立了恋爱关系,后来部队领导找谈话,希望他幼子能找部队里的姑娘,这样有助自己的前程,他的幼子犹豫了,大好的青春都在部队里了,不能为了一个姑娘准备随时退役吧。他知道后一封家书,几张纸上只有简单几个字,那就是一个男人如果连起码的责任都没,怎么保家卫国,怎么配当军人。后来他的幼子还是跟这个姑娘结婚了,过了几年他退役在县城公安就职,多年后,当我问起小舅当时没能进空军后悔不,回答我的总是长长叹息。
1982年,他彻底退居二线,每天看看报纸,喝喝茶,以为这样会是他下半辈子的生活,然,他手把手带着二儿子走南闯北,不靠自己的任何人际关系,让二儿子学着做生意,是呀,六个子女中,他的二儿子是最像他的了,无论人品,性格,修养,也受他的影响,他的二儿子总是秉着吃亏是福的心态,让其如今富甲一方。无论多么富有,我总会拍打着二舅的肩膀说,来,给你外甥女也传授传授致富之路呗。
1997年,穿着黑色风衣,围着米黄色的围巾,精神抖擞,180的身高,帅气的脸庞,岁月只给留下细微的皱纹,依旧耳聪目明,反应敏捷,谁也不会想到他已经到了耄耋之年,每天清晨走几公里的路程去盯着那不争气的外孙搞产品设计,精益求精,一丝不苟是他对工作的态度,严厉底下的宽容是对外甥的仁慈,在他的督促下,他那不争气的外孙总算设计出一款单位需要的产品。
同年,在我备考之时,母亲由于车祸,关闭了二个厂子,而我也只能与那年的高考失之交臂,一种失落,无助,忧伤,害怕的心绪久久不能平静,您看着受了重伤的母亲,努力安抚着我跟爸爸,而在您转身时,我看见您泪流满面。母亲医治了一段时间基本没大碍了,是您,把我母亲安置在小镇的医院休养,是您把我放进了一个离这个医院最近的小学任教,白天在学校,晚上在医院陪伴母亲,您说,我应该学着长大了,女孩子当老师没什么不好,虽然现在是代课老师,但代课几年凭我的资质考师范学院是没有问题的。但傲气,任性的我怎么可能听您的,第二年母亲身体恢复,我就投入高考的复读中。而您却笑了。
2000年,天空灰蒙蒙的,一整天我都烦躁不安,给家里去了几个电话都没人接,一种不祥的想法一直缠绕着自己,傍晚时分,母亲来电问我可否请假二天,我问咋啦,母亲说您去了,走的很突然,也很安详。惊讶之后是悲伤。。。。。。
您的追悼会很热闹,大概是算高寿吧,但有一个老太穿着一身黑色,却不失高雅大气,我久久盯着不放,母亲说,她是您的老师,也是一直暗恋您的,是高干家庭出身的,当年的您帅气,优秀,吸引了很多人的爱慕,这个老太的父母用了种种诱惑条件希望您能娶她女儿,但您对外婆从一而终,您说妻子需要您,孩子更需要您,感谢这个老太一家人的厚爱。母亲说她很小时候太外婆总会牵着她的手说您这辈子娶外婆是折福了。
写到这里有点思绪混乱,语无伦次了,不知道怎么样再来写您,过段时间您快100岁了,外公:您在天堂好吗?我想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