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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她与他将他们的相遇挖掘，似埋藏了几千年，是以，成为了出土的青铜。
青铜也好，当别人在舶来品的情人节里送玫瑰的时候，他们有自己拙朴的热闹。她皓齿笑语，他开朗温然，共敲打古老的编钟，不掺世间旁杂的音律。他说：为我唱首歌吧。于是，她便唱了，清唱的音委婉柔和，不是极美，却与清夜恰恰相和。而他，就着她的歌音浅浅饮酒。
星河之下执手轻许愿，愿这音永远如此隆重，愿这红尘永远都置在司母戊鼎里，那么多前世的叩拜就可在今世还愿。
这一场因缘，细细算来，该是一窟壁画，以飞天之姿罗列着一世世的史迹。
她曾经观心捻香，曾经笑绽如红莲，曾经结桃子心事，全是殷勤，全是探问约期。他曾经剔心燃灯，曾经眸点杨柳枝，曾经串红袖添香结，左右不过是蓝衫素袖，想争他日白马红装。
这有声有色的余音，到底供养得起今生的相遇。
一路相携下来，慢慢便从窑火旺，变成青花瓷出岫。共捧一器青花瓷，淡凉而温润，可以做他的酒樽，可以做她的梅瓶。抚过那瓷身间的山水楼亭，远山含云如描黛，近院点轻柳，山在水之外，水在院之外，而人在阶前柳下阁旁对弈，这瓷间景，竟与人间同。
那夜，她笑月中桂树下无人对饮香茗，而她的指正衔在他的手中。相守的慧容里，何提忘与不忘。
当神仙眷侣的名头变成了红尘炊烟，她开始懂得向天乞巧，希望能用心上的千丝万缕，织上一件百子衣，衣间百花，金丝游龙，襟上定珠，袖口珊瑚，再和上她的三笑，织出从缘起到缘续的经纬路。
他不会织衣，但他有温笑，只一个温笑，她的眉目初融，披上了最轻也最重的天衣。
葡萄架下，她从来不去偷听，她想，所有的爱语，不若不说，只用丹青墨字来描。于是，他执彩笔绘丹青，笑映红烛，点上朱砂梅。她执墨色，素宣为雪，流萤掭砚，咏一首疏影暗香。他们为爱语打造了最好的保鲜盒，若哪一天被打开来，怕是那魔力比潘多拉还要强大。
那盒子上，没有打印上保质期，他说，爱，从来不由时光的戒尺来丈量。苍老没有解药，青春也没有无副作用的防腐，梅雪图可以褪色模糊，可是，某个雪色覆山水的日子里，他定前来，折一枝梅，扣打她的柴门。相见是一款落章，朱泥的鲜色是她的笑靥，清晰卧于相识的几榻之上。
她想，天长地久，就是一匝清辉映在他的双眉间，如剑，将独自的寥寥驱走。他想，地老天荒，就是一个青丝绾髻的女子，一直站在那里，笑如雪，身如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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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2-5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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